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吓出灵魂的回忆一一市少体生活掠影(孙家骅)

2019-09-04 09:55:57

孙家骅是市体校的第一批学生,也是我校第一个升入一线排球队的排球队运动员。结束运动生涯后,当过工人,也在区少体校当过教练,后来调到上海大学工作,曾任上海大学体育协会秘书长。他对排球运动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和贡献,鱼跃翻滚救球是他独创,在上海队试用过,他还是上海气排球运动的创始人,2007年起,担任上海老年气排球协会秘书长。

本文长达6000多字,主要是写了他与德高望重的苏健校长之间的二件事,让我们看到孙家骅性格的倔和苏校长的风范。另外,他还回忆了同学情、师生情,让我们看到,是情义照耀人生,让他这个过于刚性的人显得亲切和柔韧。

孙家骅是公认的才子,他的文字非常有个性,从容展开,注重铺垫,细节生动。

特别感谢他对苏健校长的真情回忆。

苏健校长是市少体的一座光辉的丰碑,他是学校第一任校长。欣逢学校六十华诞,我们也想借孙家骅的文章,向我们的老校长苏健致以最真诚、最崇高的敬意。


那是1961年12月18日周一的事了。   
训练结束,从球类房出来预备洗澡吃早饭,还有三刻钟要去上文化课了。走到宿舍楼门口,新来的不熟悉的姚(士杰)辅导员,叫住我:"喂!孙家骅,苏校长叫你八点钟去他办公室! "口气是生硬的,没有笑容,也没说找我么事,我自高而下地看着张着二只鱼白似的眼睛,他神情呆板而严肃!   
在少体校学生见文化老师是不怕的,见教练,领队是害怕的。现在是校长叫啊,没听错吧,这不要命吗!   
我自己心里有数,曾和校长对拍台子吵过,心虚了。   
8点钟是上课时间,课也不要你上,限时限刻,不得了,天塌下来,紧张了,我着实被吓到了!
这种驚恐至今记忆犹新,难以忘怀!  
当时的我,对谁也不敢说校长叫我,仿佛大难临头,就匆匆忙忙洗好澡,抓紧吃早饭,忧心忡忡地趕到从来不敢去的校长室,唯恐迟到是对校长的不敬,不得了 !   
这时候不知是紧张还是惶恐,反正是忐忑不安的,校长室门开着的也不敢进,垂着双手,站在门外面,也不敢出声,像斗败的公鸡,恐怕打扰了校长,处处小心谨慎 !    

我是那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,喜欢和人争强斗胜,争个明白的,倔强又捣蛋不讨人喜欢的野小鬼。   

但现在,这个平时老三老四的孙家骅也居然有怕的时侯!
苏校长在他办公桌左边侧面站着,左肩对着门,在看什么文件。
看到校长已在辨公室等着了,自然的一阵发慌。   
校长发现门口有人,一抬头看见我,我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校长平板的、没有一絲笑容的面孔,难道又要拍台子了吗 ?! 准备着要大难临头了!   
他也没招呼我进办公室,看来我没直接进去是对的,要倒霉了。   
他用左手指着门口对面的会议室说:"孙家骅,你去会议室等我!"这是命令的口气,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,整人才是会议室,不祥的预兆!大难临头了,乖乖,吓死人呢!   
啊唷!这开着门的会议室将是我受难的命定的地方啊,空洞洞地,像鬼门关一样 !   
说会议室,其实就是贴着墙放了一圈学生用的座椅的教室,中间是空荡荡的,桌子也没一张。四周白色的墙,招贴画,标语,什么佈置都没有,加上这时侯的心情,有点瘆人。  
我只能没选择地听话地去会议室了。  
沿着门口,直走到左边墙中间窗下,坐等着校长过来,是挨批还是处分!总没好事。  
心中盼着早点结束,可赶去上课呢!惊恐的心中还挂念着上课呢,为什么事叫我来都不知道,心里空落落的,犯怵,实在不是滋味!
害怕校长,其实是因为以前发生的一件事。
记得当年学校开办没二三个月,已是午餐很晚的时候了,没几个人在大礼堂改成的食堂吃饭,苏校长才进来吃饭。  
在大礼堂的厨房门口,他叫住我,劈头蓋脑训我,什么事啊!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  
讲我尅扣队里书报费,也就是贪污了。  
他说这是利用职权!是非常恶劣的严重的错误行为!他边指责,边骂。要我必须认真地认识自己错误!  
在他眼里这么小的一个孩子,刚离家独立生活,就有胆量做这种事,将来大了怎么了得,必须严肃教育。他神情愤怒而严肃,恶之如同蚊蝇,声音越来越响!
讲好听点,我是队里文化学习委员,其实就是向每人每月收一角报费的收费员,一共才七个人。把这钱交总务处,订一份《解放日报》,供政治学习用的,就七毛钱这点事(当时《解放日报》每月1.1元,钱不夠学校补贴)。   
我怎么会做这种下流事!自尊受伤了。激发了我争斗好胜的天性,不服的本性受到委屈就一下子蹦了,根本没过脑子地快速反应,火了。天不怕地不怕地和苏校长对抗起来,我不服了!
校长看我当面不认帐,心想什么态度!校长指着我鼻子拍台子,暴怒了!     
这是愤怒中的苏校长。   
我立刻和他对着干,也拍台子,仿佛只有对拍台子才能表达我的愤怒,不平和不怕!   
严重地对立了,二人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。冲突升级了。这可是校长啊,愤怒的时候管不了哪么多了!   
此时,领队周菊芳这天也很晚吃饭,看到这种状况,赶紧过来,很自然地、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问我对校长是什么态度!
对我来说,领队不能这样不分是非维护校长的,岂有此理。这等于火上浇油,被孤立的我更加气急败坏,更愤怒了。我大声吼起来了,手指着校长,叫道 : "他冤枉我!校长也不许冤枉人! "口气是不得了的。  
叫完,我头冲着苏校长的头,四目怒对,二人的头最多隔10公分,马上要撞到了,真的顶牛了,啊呀,场面是激烈的。   
苏校长没碰到过我这种又臭又硬坏脾气的学生,一时又无奈我,被我不认帐的态度气得没话说,二只眼睛血絲都气出来了。
看到校长佈满血絲的红眼睛,着实气得不轻,我心软了。觉得过份了,毕竟是校长,论年纪都比我大很多,是长辈啊,内心自责了。虽心里是这样想,可态度一点也没变好,双方都拍台子了,吵得很厉害。   
一个学生和校长在公开场合这样猛吵是没有先例的,肯定是个严重事件!   

周领队根本不知前因后果,只好叫我:回去!回去!不回去怎么办?! 被拉开了。 


自然是不欢而散。居然被校长无缘无故地冤枉,太委屈了!愤愤不平的心里,酸楚了。默默地流下了伤心的泪。一颗纯洁的少年的心,又无处诉说地受委屈 ,被伤害了。   
第二天中午刚进餐厅边门几步,苏校长从大门进来,我自然板着脸没好气,直向打饭菜处走去。   
嗳—,他拉着拖音,校长不发火时的嗓音是很好听的,明显的带着磁性的北方口音," 孙家骅 ",他主动叫着我,我只好面对他站住了。  
“昨天回去了解了一下,弄错人了,不是你。”   
苏校长说话时笑咪咪地咧着嘴看着我,认真地,和谒可亲地在说,这就表示他错了,给我打招呼了嘛!   
还说昨天我们这样对立的情绪也没法好好谈话了!非常抱歉地给我说着。原本在苏校长看来,学生剋扣集体的钱,虽然不多,但这种事是很严重的道德问题,必须严肃教育的。这说明他对人对事是很认真的,也说明校长的为人,眼里容不了沙子。    
苏校长是大眼晴,一米七十左右的壮实身材,我特别注意到他今天眼睛没有血絲了,眼珠不是黑色的,很清澈,一张国字脸,皮肤也白,慈眉善目,很漂亮!这是平时的苏校长了。   
毕竟年少,我也不知道怎么对待别人的歉意,只是无语地憨站着。但苏校长和认真的态度,我心情一下子顺了,没气了。    
如果放在现在,我肯定会讲:知道弄错啦!还耍校长脾气拍台子,什么样子!   调侃一下总要的。   
当时,心中的怒气和昨天的酸楚立刻烟消云散,没事了。这就是一个少年时代,没有什么思想的单纯的我。   
校长,曾经是黄浦区公安局副局长,解放前上海的地下党员,延安抗大的老革命,不顾校长身份头上的光环和师道尊严,对我一个普通学生,在公众场合就这样向我认真地表示歉意,这是多么地心底无私、光明磊落啊!   
这是朴素的道德高尚的行为,我非常受这言行身教的教育。不是人人能做到实事求是的,人只有实事求是,才能襟怀坦白,心底无私,公正不阿 !苏校长就是这样的人。校长在我心中形像反而高大了,让我肃然起敬!   
和苏校长发生的冲突,让我终生铭记于心!   
此时此刻,想来想去我最近表现:训练,学习,纪律和队友的关系蛮太平的呀!又有什么事,竟犯在校长手上了,这次肯定是了解清楚了,没有还价地要吃苦头了。我苦思冥想,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犯规的事,但可以肯定是要了命的大事啊!    
从接到通知到此时,近半个多小时了,人一步步地紧张。怎么来到校长室的都不知道了,一门心思边赶边走地在想,有什么犯规的事 !感觉是麻木的,神情是呆板的,心情是苦涩的,口干舌燥,从来没被这样沉默的威胁吓过,这次灵魂着实被吓出来了!人直挺挺地坐着,心在乱跳,如坐针毡。   
不一会儿,苏校长进来了,我也不懂事,应站起来让坐,一个愣头青的少年,硬着头皮,低着头坐着不动,像犯了严重错误似的,麻木地等待宣布处分的憨样子吧,刷白的脸,灵魂出窍,心狂跳不已,抽得更紧了!   
坐在我身边的凳子上,没有开场白,客套话,开口直说,就像上次骂我一样,直接了当,这或许是当年老革命的工作作风吧。   
" 孙家骅,现在学校决定送你去上海排球队了。这三天你不用上课和训练,写一个这些年在学校里训练学习的自我鉴定吧! "

当然态度是和气的,但没有笑容,仿佛通知一个战士正常工作调动一样。他还讲许多去了以后要更加努力,刻苦训练为国争光等鼓励的话。   
这是工作中的校长了。   
不是,挨、挨、挨批挨骂挨处分的吗!   
怎么回事啊!   
其实校长鼓励的话,我一点都没听进去,一颗恐惧的灵魂还没缓过劲来。   
学校三大球中,我是首批进校的学生中身体素质最最差的一个。做梦也想不到,这么天大的好事像泰山压顶似的从天上掉下来,而且偏偏砸到我的头上,被砸晕了。  
我二次被苏校长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第一次糊里糊涂被拍台子骂,又弄错人了,真好气又好笑。第二次先被吓,着实吓得不轻。不过,过后是温柔的,甜美而幸福的!   
到上海队去仿佛是梦里的事情,还没反应过来,直直僵硬地坐着,一声不吭。不谙世故,不懂事理的懵懂的我,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校长,心里是对校长想说 :    
“感谢校长,感谢学校对我的培养……”可这样的话,一句都不会说,静坐着,心情是总算松了。   
只听到苏校长说: “你去吧!”   
啊呀! 长喘一口气,如释重负,灵魂回来了!要知道,哪怕就是什么事都没有,一个孩子坐在校长身边,也是非常紧张的事,马上站起来,向校长欠了欠身,头也不回地赶紧走。   
感谢的话一句都没有,听到可以走了,赶紧跑!   
一个没良心的东西!   
当时的我,回到宿舍也没给队友说我要去上海队了,没显得高兴,也没任何表示,也没有第一时间打个电话回去(从小家里一直是有电话的)向父母兄弟报告这好消息,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,和平时一样的心情。    
这绝不是冷静和淡定,其实是不懂事情的木然 !为什么会是这样表现的?如今都讲不清楚,不知道。   
人们说我聪明,灵活,这是在球场。在生活中我确实是不谙事理,名副其实的懵懂的愣头青 ! 说白了,就是憨吧!  
上课自然是不去了,少年时不上课多开心啊! 训练也不去了,冬天可以蒙头睡懒觉真太美了,莫名其妙地在宿舍、歺厅、校园小道上游荡。这是我学生时代在市少体的最后三天。   
什么叫"自我鉴定"不懂,鉴定应写些什么内容的?从来没学过,一个字都写不出来。  
不去上课,这就传开了我的消息,人们投来了赞赏羡慕的眼光。可奇怪这三天,在食堂,在校园,在走廊,在宿舍里即使擦身而过,当着面没一个人向我表示恭喜和祝贺的,哪怕是最好的队友和同学。学生时代的情感就是这样的原始而纯洁的。这就是中学生孩提时代的,没有一点功利、做作、和虚伪,朴实而干净的人际关系。没有被污染的纯洁的心灵和情感,用钱也买不到,很珍贵 !这也仅属少年人才有的圣洁的情感!   
三天很快过去了,1961年的12月20日星期三,吃了早饭,走了。这是一个冬日少有的阳光明媚的早晨。   
在前一天,辅导员姚士杰交给了我一张去上海队报到的介绍信,上面还有王关龙的名字,事先我一点不知道王关龙也同去报到。没有欢送会,也没有任何仪式向教练、领队,老师,队友,同班同学告别。没人问我要自我鉴定,完全和平时一样吃了早饭,宿舍里的队友除了华惠炳其他人都上课去了。
我很快地简单打包,拿着行李铺盖静悄悄地走出我的107房间,深情地回头望了望宿舍楼,走过球类房,走在校园里,走过教学大楼,在冬日的阳光里,没碰见一个人,静静地走出校门,就这样没有涟漪地走了!   
只有华惠炳他一个人不舍地伴送我,帮我提着一个小皮箱,穿过有着美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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