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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体校60年蓬勃发展的见证人——张允文老师采访实录

2019-09-04 10:01:44

张允文是1959年7月从上海师范学院毕业分配至市体校工作的元老教师。他是中学语文高级教师,潜心教学,深受学生欢迎;也担任过教务科科长、教务科党支部书记等职,为学校辛勤耕耘四十载,为人师表,桃李天下。 1985年,他荣获国家体委颁发的“新中国体育开拓者”荣誉章、荣誉证书。退休后,张允文也一直关心学校发展。最近,他还专程送来一副墨宝,表达了对学校六十华诞的美好祝福。

记者:张先生,您是市体校的元老,1959年9月,上海市体校建校时您是第一批职工,请回忆一下学校的初创者还有哪些人?学校开设了哪些项目?
张允文:可能回忆不全。市体委策划、筹备的领导人是体委秘书长沈家麟(后任体委副主任、主任),筹备阶段的临时负责人是华东师范大学团委书记姚纪梅。第一任校长是苏健,但苏校长正带队参加第一届全国运动会,不能分身。
学校当时有7个项目,主要是田径、体操、游泳、足球、乒乓、篮球、排球,市体委抽调的第一批教练员都是上海滩上的优秀教练、著名教头,如篮球有钱国安、朱承塘,足球有唐文厚,排球有宋宗舫(1年后,因复旦成立排球队,被征调去复旦创建排球队,其夫人顾美娟也是市体校教练,曾任训练科长)、董复珊,游泳有童根祥和潘家玲,不久又派来杨玉群,体操有翁孝先、杨孝培,田径有翁士堃、柳百敏、刘贵芬、禢佩群、潘月娥, 乒乓有李宗沛和徐介德等。文化老师第一批有7个人,其中5人是上海师范学院的应届毕业生,语文老师除了我还有冯嘉禾,数学老师有马运生和顾伯远、物理老师是侯文根,另外,还有俄语老师刘长蕴、语文老师孟桂芳从外校调入。
当时,训练科负责人是翁士堃,篮球队还来了名教头孔广益;教务科负责人是庞为;政治辅导室有郭牧、周菊芳、赵承敏,郭牧是负责人,食堂负责人是乐南光;不久,体委派来李荆山,任副校长。

记者:您是上海师范学院毕业,为什么选择体校,而不是普通中学?
张允文:1959年上半年,我在浦东建平中学实习,表现甚好,建平中学明示要我留下;因我家在浦东,且建平中学发展趋势不错,前途甚佳,我也想留下。但是,当时上海师院中文科毕业班党支部书记找我谈话,动员我去最新成立的上海市青少年体育学校,理由是市里领导非常重视市青少年体校创建,强调这是一所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优秀运动员的体育学校,这些学生将代表上海、代表国家参加国内外体育比赛,所以,希望我们这些毕业生服从组织召唤,为上海体育事业作出贡献。于是,我于1959年7月下旬到市体委报到。
记者:上海市体育运动学校据说是全国成立的第一所体育运动学校,请您说说当时的情况。
张允文:上海市青少年体育学校前身是上海体育学校,1958年老体校并入上海体育学院预科,留下的旧址就创建市青少年体校。当时学校规划面积是300亩左右,是现在校园面积的一倍,包括了现在的军体俱乐部、冶金新村等,具体情况可以去查1956年12月26日的《新民晚报》。其中场馆方面,有田径场就有2个(其中一个是标准400米跑道)、足球场有3片、其它还有体操房、大礼堂、篮排球房、室外篮排球场、乒乓房。其它还有三层楼的教学楼、食堂、学生宿舍等。这么大的规划,实际上也体现了当时市政府对市青少体工作的高度重视。全国各省市创办少体校应该是在1956年,所以市体校的前身应该是1956年的市少体,校址在南昌路,但与后来的上海市青少年体校关系不大。1959年9月17日正式成立的上海市青少年体育学校完全是一所崭新的学校,校址在水电路176。至于是否是全国第一所体育运动学校的说法不够严谨。因为当时学校的名称为“上海市青少年体育学校”,还不是体育运动学校。但“上海市青少年体育学校”起点高、规模大、设施先进,后来还有中专编制,这在全国肯定是首屈一指的。
记者:作为第一批创业元老,我很想知道你们当时那一拨人的精神状态。
张允文:作为第一批创业者,当时我们深感荣幸,引以为豪。在当时的环境下,我们都讲拼搏奉献。教练的工作无疑是辛苦繁忙的,但我们文化教师和教练们一样兢兢业业,一丝不苟。每周日傍晚抵校,周六下午放假,陆续回家,与学生同吃同住同生活。每天6点起床(学生6点早训),上午上课,下午备课批作业,晚上8点半晚自修结束后,一般还要继续备课批改作业、自学进修直到深夜11点左右,天天如此。当时,学校文化教师不足,5个班级只有7个教师,我们每人全都是超负荷工作。

记者:张先生,您在市体校工作了近40年,可谓桃李满天下上,请回忆一下,您教过哪些著名的运动员?您对哪一届学生印象最深?
张允文:市体校培养的优秀运动员实在太多了,光进入世界大赛前3名的运动员就有100多人,我就不一一列举了。要说印象最深的一届,应该是1978届那个班的学生,那一班我是语文老师兼班主任,副班主任是教数学的李德丽老师。我们与这批学生有更多的交流,还到学生家里去家访,所以印象深一些。这一届学生毕业后去向都不错,其中有4人进入体工队、9人考入北京体院、4人考入上海体院、1人考入复旦大学、1 人进入华东师范大学、5人进入同济大学,只有个别人没有进入大学。要知道,当时全国高考入学率大约只有百分之七,我们这个班高考录取率要达到百分之九十,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绩,而且,这些学生进入的学校都不错。后来,这一批学生发展得也很好,如杨培刚(曾任上海市体育局副局长)、吴金贵(曾任国家男子足球队教练,系中超和足协杯冠军教练)、王建国(体育总局自剑中心铁人三项部主任、中国自行车协会秘书长)、林志桦(原上海女足名帅)、任冬鸣(华师大二附中高级教师,所带班级有20多个学生考入清华、北大)、瞿一敏(培养输送了陈雁浩、 谈春华、张峰等跨栏运动员)、沈克俭(现代五项国家队教练,所带运动员连续获得六届全运会冠军)、林德新(美国医学博士)、吴敏华(同济大学体育系主任),还有好几位是企业家。列举不全,抱歉了。

记者:据说,市体校有一位文化教师后来调入上海中学,后来还是上海中学的英语教研组长,是否属实?你觉得市体校文化教师的整体素质如何?
张允文:调入上海中学的英语教师叫吴小莺,确实非常优秀。调入上海中学的还有一位,也是英语教师,名叫陆绥靖。实事求是地讲,市体校第一批文化教师是经过选拔的,素质毋庸置疑;1960年,又进了10 多位教师,也都比较优秀。当时能进好老师,一靠政策照顾,二是待遇比一般中学好,所以佩戴市青少体校徽是很自豪的。即使70年代进校的教师,是工农兵大学生,学历上可能有欠缺,但经过社会的大熔炉,能力都很强,如政治老师叶蓓伦(后来曾任市体校校长、体职院院长)、化学老师许周铭(后来曾担任市体育宫主任)、语文老师朱南俊(后来曾担任市体育局彩票中心主任),这些人都成为优秀管理人才。80年代后进校的老师是新生代,大都是华东师范大学和上海师范大学的毕业生,当时,中专老师比普教老师吃香,所以教师素质也是不错的。

记者:现在老同志们聚会,每每忆及苏健校长都是非常敬重,谈谈您所了解的苏健校长。
张允文:苏校长出生于资产阶级家庭,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,但他勇于告别自己所属的阶级,放弃优越的生活,奔向延安,参加革命。他是那一代进步青年的代表。在延安,他进入抗日军政大学(简称“抗大”),是抗大学员中的佼佼者。后来,经历过解放战争血与火的考验;解放后,他曾担任黄浦区公安局副局长,年仅30来岁。因此,无论是政治素质还是文化水平都是过硬的,尤其是他的军人气质和作风特质鲜明。
我们对苏校长的尊敬,一方面是源于他投身革命的传奇故事,但我觉得,更重要的方面是他的以身作则、严于律已、为人表率。办校之初,国家面临困难,虽然市体校已经得到政策优惠,但许多事情还是要靠艰苦奋斗。没有游泳池,苏校长就带领职工和学生昼夜开挖,大干快上;没有田径跑道,苏校长带着大伙挑煤渣,修筑跑道;没有绿化,苏校长就带着大家植树浇水。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。老校长的功绩,那些参天大树是最好的见证者。
苏校长是老革命,但从不居功自傲,他时刻与师生在一起,与学生同吃同住同训练同学习同劳动,是“五同”校长。学生周日下午返校,苏校长也是周日下午到校;学生周六傍晚离校,他也是周六傍晚离校;学生每天6点出操,他是6 点之前就已经到达田径场。除了开会学习,他就是推门听课、进场馆看训练,始终与大家在一起,是群众心中的一盏灯。

记者:据说,您和苏校长还有一段特殊的感情,是否可以谈谈?
张允文:这主要是源于文化大革命。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,法制受到践踏,人权无以保障,许多人受到不应有的巨大冲击。苏校长受到造反派批斗,因莫须有的罪名戴高帽、坐喷气式飞机、被辱骂挨打,受尽折磨。当时,我们都很同情苏校长,我也为苏校长讲过几句公道话,于是也受到了造反派的拘押、批斗和毒打。
记者:我看到您有一张过生日的照片,苏校长还参加了您的生日晚宴,您和苏校长私交不错。
张允文:那是我五十九岁时的生日照片,是我班高四学生宋光凯、钟嫩嫩等为我过的生日,苏校长也特地赶来参加。苏校长觉得文革中是因为他而让我受到了批斗,并差一点丢掉了性命,所以,他对我一直怀有歉意。这件事实际上也体现了苏校长的胸怀,他敢于担当,始终把群众放在心灵最深处,即使后来他平反了,他也正告别人,不要追究那些犯错误的学生,他们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。
记者:您刚才说,文革中您差一点丢掉性命,是否可以说说?
张允文:那段伤疤,不仅仅是个人的创伤,也是国家留下伤痕,就不提了。
记者:可是,我还是想知道学校在文革这一段历史的概貌,因为这段历史也是校史的一部分,我们要对历史负责,对后人负责。
张允文:学校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,文化大革命开始后,训练和文化教学都停下来了。初期,是整天组织学习文件、讨论、反思、贴大字报、开批斗会,接着学生自发组织到处拉练,到北京、到井冈山、到遵义、到延安,后来教工下乡、下厂进行劳动锻炼,学校已经名存实亡。为了安置学生,到1968年时,开始了实行“上山下乡”政策,学校名册上的学生就在那时作了安置,其中的许多人都响应号召,到农村、到边疆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,当时光去北大荒的学生就有68人,包括后来成为世界冠军的张德英。根据中央精神,学校于1972年复校,更名为上海市业余体校;1979年,原上海市“五.七体育训练班”与业余体校合并,更名为上海市体育运动学校,同时,经教育主管部门批准,挂名“上海市友谊中学”。

记者:去年,知名校友余海星先生(原北京市国资委监事委主任)捐赠了“上海市青少年体育学校”老校牌的拓印件。您对老校牌是否有印象?
张允文:当然有印象。校牌为将军书法家舒同题写,在学校单位,我记得他为华东师大写过校牌,为中专学校题写校牌,市体校还是第一家。我想说,老校牌非常珍贵,舒同是马背上的将军书法家,时任山东省委第一书记,也是新中国第一任书法家协会主席。文革中,学校成立革命委员会,老校牌被迫撤下。因为无人保管,应该是被毁。
我们应该感谢余海星校友,他怀着一颗热爱学校、钟爱校牌之心,为母校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。
记者:作为文化教师,您对今天的运动员有什么话要说?
张允文:我想说,第一,要使学生明了,我们的学校是双肩挑的学校,既要在体育训练上争金夺银,创造优异成绩,又要在文化学习上不甘落后,争取达到普通中学的一般水平,所以我们的学生要付出双倍的努力,不胸怀壮志、不艰苦奋斗是无法实现人生辉煌的目标的。为此,你们一定要接受学校全方位的培养,不仅是体育,还有德育、智育、美育、树立敬畏之心、培养感恩之情等;第二,要有一颗勇敢上进的心,无论你遇到怎样的困难,你都有对自己说,我是奥林匹克精神的传承者,我要顽强拼搏,不达目标,决不罢休!
记者:最后一个问题,您的书法不错,您是什么时候练书法的,书法对您有什么作用?

张允文:对书法还是比较喜欢的,主要是自娱自乐。我是解放前上的小学,那时学校对书法比较重视,专设书法课,规定要用毛笔写作文,所以书法是必修课,写得好一点是正常的。对于老师来说,字写得好特别重要,学生看到老师的字好,看着就舒心,学习的劲头也更大,我的学生中字写得好的也比较多,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受到我的影响,我在黑板上写,他们在课桌上模仿。退休后,我也到别的学校去给学生上书法课,主要是自己喜欢,老有所乐。写字需要心静、专注,脑力与体力并用,站立、构思、布局、抬腕、运笔、用章,写一幅《兰亭集序》必须全神贯注,一气呵成,往往要用1个小时以上。我觉得书法是一种自我修炼,陶冶情操,培养宁静淡泊的心境,也是延年益寿的好方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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